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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国兵部侍郎苏x亡国皇子琰
*无直接mob情节描写,但有少量mob暗示及相关内容,不能接受者请绕道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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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 二十、旧味
tag#苏靖裂帛
二十一、皎月
北地的食材比起南国来总是差强人意,少了水乡的滋养,纵然色香味与地道的菜式极为相似,入口却少了那么一丝无法言喻的滋味。更何况这里离曾经的金陵太过遥远,抛去食材的差异,少的应是故乡的情愫才对。
可那毕竟已经很接近了,离开故土的时日连萧景琰都难以仔细计算,几乎已经忘了那些味道之时,却又被梅长苏这一安排勾动了早就埋在心底深处的弦。他想回话,可言语就在喉头,却被堵得死死的,说不出声来。
见萧景琰没有回答,梅长苏也没强求,说道:“你先吃,要是喜欢,我以后再让人给你隔三差五做一些。要是春天能找到新鲜菜蔬,就更好了。”
萧景琰小声地应了一声,又埋头吃着饭菜。梅长苏看萧景琰还是拘谨,索性把菜都往他和萧景琰的面前拉过来,也不说话,就顾着吃别的去了。
过了有一刻钟时间,萧景琰轻声道:“大人,景琰有一事不解。”
“什么?”梅长苏这会正被一口江米噎着,含混不清地问道。
“中秋佳节,席上不需要备些酒吗?”
“原来是说这个。”梅长苏费劲儿把江米咽下去,“我不嗜酒,只是偶尔小酌罢了。中秋宴会上也没有别人,都是自己府上的,无所谓有没有酒。景琰想喝了?”
“那倒不是。”萧景琰笑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是大节,开始以为会有酒,不过大人这么说倒是也在理。”
“你要是想喝,宴席散了我和你两个人小酌去。”梅长苏道,“今夜天清气朗,正好可以去院中赏月。就是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酒,我这里有好几种,不如过一会带你去挑好了。”
萧景琰没有拒绝,只是回答道:“挑倒是不必了,大人喜好什么酒,景琰随着品就是。”
“那行,我就按照我的口味选了,要是你觉得不合心意,再和我说。”
“大人,景琰还有一事想问。”萧景琰的第二个问题适时打断了梅长苏想继续吃江米的动作,倒免得他再被噎第二次。
“你说,让我先吃一口。”然而梅长苏觉得这个菜的口味很不错,他决定还是吃了再回答。
看梅长苏吃得开心,萧景琰道:“那还是等大人先吃好再说,这江米扣肉滋味虽好,就是江米过于黏着,不能心急。”
“是啊。”梅长苏这次没噎着,“刚才一口吃太多,现在可不敢了。说吧,什么事?”
“这些菜是何人所制?”萧景琰问道。
“是口味不像吗?”梅长苏还以为是不遂萧景琰的意,正寻思着该怎么说。
“并不,口味已经非常相近了,所以才惊讶于这位庖人的手艺,因此感到好奇,故有此问。”
“这是我托人在城中找到的。”梅长苏也没瞒着萧景琰,“节前总想着如今你来了府上,不能按照往年那样随意,可又怕你多心,最终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对了,我还没问你,吃得满意吗?”
“这已经很出乎景琰的意料了。”萧景琰道,“让大人费心了。”
梅长苏怕萧景琰说下去又有什么千恩万谢的话,赶忙接过话头:“喜欢就行。”他把桂花糖芋苗推到了萧景琰的手边上,“糖芋苗要凉了,你赶紧吃吧。”
“大人不吃吗?”萧景琰见桌上只有一碗糖芋苗,不禁好奇。
“我怕我吃不惯,那岂不是白白浪费?”
“总该尝一口才是。”萧景琰笑着把糖芋苗的碗又往梅长苏那边挪,“就吃一匙试试。”
“那我可就吃了。”梅长苏舀了一粒芋苗,配上浓厚的桂花糖汁,入口时尝到的并不是甜腻,而是带着桂花香味的清甜。而久熬之后的芋苗口感软糯,入口即化,与浓厚的汤汁混合在一起,带来难以准确描述的鲜美滋味。这样的滋味对于梅长苏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可又分外熟悉,仿佛他前世就是惯于这份江南甜点的,只是隔了太遥远的时日,而今又和它久别重逢而已。
萧景琰在一旁没有继续吃别的,只等着梅长苏发表对于这份桂花糖芋苗的评价。梅长苏发觉萧景琰在看他,道:“这还确实好吃,我原本以为会很甜腻,没想到是这种滋味。”
“大人从前去金陵没有吃过?”萧景琰问。
“没有,这种民间小食,在宫廷御宴上肯定吃不到。闲暇时间太少,那会也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萧景琰想起前些日子梅长苏说过,当年他把那些日子都用在寻找民间乐师去学歌谣上了,现在想来自然是无暇去探寻民间的美食,就笑道:“那不如景琰把这一碗让给大人?”
“那可不行。”梅长苏立刻拒绝,“这是专门为你做的,怎么能我说一句话就抢走了?你放心,现在找到了合适的庖人,下次再多做些便是。”
“那不然这样。”萧景琰灵机一动,“对半分如何?”
“好主意。”梅长苏实在是想再来一口,“我让人拿个空碗去。”
分完了一碗糖芋苗,别的菜也吃差不多了,梅长苏觉得自己挺饱,需要消消食。他问萧景琰道:“吃好了吗?要是不够,再吃点别的。”
“不用,今晚吃的太多,恐怕一会连酒都没办法见缝插针了。”萧景琰说的是实话,这么久第一次吃到金陵菜,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再加上那半碗糖芋苗,他这会也感觉自己撑着了。
“走吧,先到院子里去。”梅长苏先起身,萧景琰随后跟上。二人出了门,穿回廊到了后院。月色极好,那白色的光照着回廊与松柏,斑驳的影与月光交织,微风徐来时更似水波一般,无从寻得源头,只在这院中回荡,撞到回廊组成的壁便停下来。二人从廊中走下来,月照出二人的影,依着脚步向院中石桌石凳行去。
“等我片刻,我让人去温酒。”
很快梅长苏就折回来了,坐在另一个石凳上。二人不算面对面,但也没邻着很近,算是隔了有小半张石桌的距离。二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梅长苏心里藏着话要说,但总觉缺了些什么,就打算等酒来了再开口。而萧景琰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应对了,这中秋月下,梅长苏拉着他来后院品酒,还专门在中秋宴上为他找了会做金陵菜的庖人,有千番话语,却不知怎么说为好。
这夜的风断断续续地,偶尔来一下,很快便平息下去。院中仅剩下那不知何时而来的风,吹着树梢发出些轻微的响动,而没有人的话语声。稍温过的酒盛在白瓷的酒壶里,随着两只酒杯一起被送了过来。梅长苏让人把酒放下便好,待仆役走后,他执着酒壶,没等萧景琰发话,就将两只洁白如玉的瓷杯斟上了酒。
“大人,这……”
“无妨。”梅长苏丝毫不在意,推了一杯给萧景琰,“这酒名作‘寸金露’,在别处喝不到。我自己小酌会喝,但它只适合独饮,或者三两好友对坐时温上一壶,不适合拿到宴会上去。你试试,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萧景琰往年饮酒也只是皇家的宴会上,喝的都是些皇室的琼浆玉液,大多属于口感醇厚、香味浓郁的一类。而面前白瓷的杯中酒液是泛着黄的,闻起来也没有那种扑鼻的酒香,只是淡淡的,含着一股鲜果的甜润气息。啜饮一小口,萧景琰发觉这酒与他从前喝过的截然不同。梅长苏说酒名“寸金露”,听上去和金银之类沾了边,却不想丝毫没有富贵气,反倒是相当爽利的口感。而刚才若隐若现的果香也能品出来了,是甜中有酸的杏子香味,正如梅长苏所说,撑不起宴会的排场,却极为适合小酌。
“是杏酒?”
“是的。”梅长苏颔首,“我自己在府里酿的,只为闲时助兴用。我不爱浓烈的,招待来访的宾客或是去别处赴宴不得不喝。但在自己府里,还是这样合我的意。”
“大人的这壶酒,确是很妙了。”萧景琰道,“从前景琰也只是喝那些宴席上的酒,虽有好酒,但多是甘美醇厚之品,未曾尝过这般清冽可口的。”
“景琰,以后没有外人时,就别这么称呼我了。”梅长苏忽然话锋一转,“你都来了这么久,那些只是做给人看的,何必还如此在意?”
刚把酒杯放下的萧景琰一愣。
“在府里你就随意,我这也不常有人来拜访,平日里你愿意称我‘长苏’都无所谓,别总‘大人’‘大人’这般的叫,我还总觉得在官衙里,没个回家的感觉。”
“可是……”萧景琰还想反驳,但找不出反驳的点来。
“本来就没那么多可拘谨的,你让我不要称殿下,反之亦然。你我之间就别在意这么多了,这里又不比外面,没那么多好拘束的。”梅长苏看萧景琰神情还是略有不安,又补充道,“现在就改过来吧,你也不必每次非要那么自称,随意就是。”
“大人,这……”
“不许这么叫。”梅长苏带着笑意看向萧景琰,“我刚才说过了。”
“那……”萧景琰犹豫了片刻,“长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