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苏宅后院有杏林（十五、逝波）
*如果从赤焰案发到梅长苏进京这中间十二年里景琰和麻麻学医了，会怎样？
*作者职业病发作脑补出的梗
*一章写了四千六，创杏林开坑以来更新的新高（之前是第三章的四千二多一点）
*本章关于司法改革（不是）的部分鸣谢 @北云舒
上文 十四、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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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逝波
谢玉一案，萧景琰心中自然清楚梅长苏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不过是情理上稍有些难以接受，过了片刻也就消了火气，转而心疼起人来。那日离去后没多久，他便转了回来，看梅长苏正卧于榻上背对着内室门口，上前发现人并未入眠，就又哄劝了几句。而梅长苏当然也不是那般矫情的人，见萧景琰回转来，并且方才也道明了心意，叙说几句后就让人回靖王府处理府中事务了。
之后一段日子倒也风平浪静。梅长苏去狱中见了谢玉，得了关于当年冤案的些许真相后回来便找机会与萧景琰再度交谈了一番。虽说已有足够的准备，但真正将鲜血淋漓的现实一层层揭开之时，萧景琰却仍感到锥心刺骨的痛。倒是作为当年梅岭一役亲历者的梅长苏显得比他要淡然许多。
“景琰，现在还没有到可以伤感的时候。”梅长苏本想再安慰几句，却也说不出更多的话语来。收敛住愤怒却无法掩饰悲恸的萧景琰看了面前的梅长苏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深知萧景琰秉性的梅长苏没有多言，只是又交代了些日后的事宜罢了。
而未过多久，太皇太后殡天，诸皇子于宫掖之内守灵三十日。梅长苏虽无法入宫，却不可能忘记当年太奶奶对他们这些小辈的诸多关爱，更不提他后来得知太皇太后被发跣足亲上武英殿一事。故此在二十七响金钟之时。想到过去种种，梅长苏竟是悲痛过度，险些晕厥。好在多日调养，身体已比方回京时好了许多，只觉天旋地转但意识尚存，被黎纲等人扶回内室休憩片刻便苏复了回来。孝礼的三十日之期，梅长苏闭门不出，连用膳也仅啜些白粥。三十日间，全金陵城上下一片死寂，连飞禽走兽都仿佛失了踪影。直到三十日期满，萧景琰回了靖王府后，因国丧之期并无多少杂事，就寻了空闲到苏宅。所幸梅长苏只是连日哀痛而致有些郁郁不舒，身体倒是并无大碍。与晏大夫商定了处方后，他又陪梅长苏叙了会话，这才起身回府。
又过了些时日，萧景琰因是已晋封静妃的母亲寿辰而进了宫。本只是庆贺寿辰，却忽然领了梁帝旨意节制巡防营，还得了可随意入芷萝宫的旨意，这接二连三的恩宠让他措手不及。到了晚间，从静妃处还得了一食盒的点心，被叮嘱送往苏宅，正好他也想去找梅长苏谈谈今日梁帝莫名的加恩之事。可是一进密道，就看见了蒙挚正坐在那里，手上还翻着一本书。
“蒙大统领？”
“誉王来了。”蒙挚指了指密道口，“小殊把我推进来等着，所以……”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萧景琰，“就只能等着了。”
“好吧。”萧景琰走过去坐下，“那我和大统领一起等。”
“这是静妃娘娘给小殊带的？”蒙挚看到了萧景琰拎来的食盒。
“正是。”萧景琰笑道，“今日母妃寿辰，我进宫走了一趟，母妃让我带食盒过来。”
“哎呀可惜了，小殊不能与你一同进宫，”蒙挚皱眉叹息道，“要能进宫那该多好。”
萧景琰看了一眼食盒，转回视线：“再等等，也许很快了。”
还在与誉王斡旋的梅长苏自然不知道密道里发生的事。待到送走了誉王，他开了密道门一看，不仅看到了蒙挚，还看到了萧景琰。
“誉王走了？”萧景琰问道。
“走了。景琰你……”他愣了一下，“今天是静姨的寿辰？”
“是的。”萧景琰站起身提了食盒递过去，“我去了芷萝宫，母妃又做了点心带给你。”末了还补了一句，“一如既往比我的多。”
“替我谢过静姨了。”梅长苏心下欣喜，接了食盒递给后面跟着的黎纲。他本想再补上一句“以前哪次我的不比你的多”，但考虑到要照顾萧景琰并不脆弱的心灵，他还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正色道，“景琰，蒙大哥，上来坐吧。”
黎纲先送了食盒上去，梅长苏和萧景琰还有蒙挚到了内室坐下。未等萧景琰开口，梅长苏先带着笑意开口道：“恭喜靖王殿下。”
“恭喜？何来恭喜？”萧景琰被梅长苏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到摸不着头脑。
“听说陛下命您节制巡防营，还有意晋封您为亲王，可有此事？”
“领旨节制巡防营不假。可亲王……”萧景琰还是不能理解梅长苏此言何意，“可亲王之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陛下没有特旨允许你随时入宫吗？还是誉王得到的消息有假？”
“这倒是有。”萧景琰颔首，“可这与亲王有什么关系吗？”
“誉王今日心急火燎地前来就是因为此事。景琰，这是亲王才有的特权，你难道没有发现？”
“这……”萧景琰被梅长苏一提醒也发现了内中蹊跷，但瞬间又有些疑虑，“可今日是母妃寿辰，如果父皇并无晋封我为亲王之意，只是一时欣喜而施恩呢？”
“景琰你想想，就算陛下当时只是随口许诺，并没有想到这一步，但是内廷拟旨用印时也必然会提醒陛下，不拘日子、不必另行请旨这是亲王特权。此番许诺，便是准了你行亲王事，若是无故拒不加亲王衔，那算什么恩宠？陛下不会做事只做一半，你且等着就好，最迟不过仲秋，就会正式晋封亲王。”梅长苏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还担心现在如此出头是否妥当。虽然此事也有点出乎我意料，但是话说回来，我曾说不可冒进，却又不可不进。纵然韬光隐晦，可更不能一味退缩不前。太子现在自身难保，而誉王的情势，想必你应该也大约看明白了？”
萧景琰稍想了一下就懂了大概：“你是说，既然父皇有意加恩于我，那如果誉王想要打压我，就只要把此事引到父皇面前就好？”
“正是如此。”梅长苏微笑道，“我方才劝住了誉王，他如果听从我的意思不与你为难，那是正好。如果还是心怀妒意，想要做些手脚，那就如你所说，引给陛下看便是。”
“妙啊！”蒙挚想要拍手称快，但还是压抑住了激动，“太妙了！”
“虽是意料之外，却也算是意料之中。景琰早晚要走到这一步，因此我也自然要布好应对之法。把尽可能多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不以对手的选择为惧，方是掌控大局之道。”梅长苏淡然道。
萧景琰本有些迷茫，听梅长苏这一说也安稳了许多。天色已晚，萧景琰未作过多停留便告辞回府，让梅长苏好好歇息。在送萧景琰到密道口之时，梅长苏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景睿要走了。”
“景睿？”萧景琰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想到了前些时日宁国侯府发生那桩虽谈不上翻天覆地但也掀起层层波澜的事件，“他……要去南楚？”
“是的。景琰，我终究对他有愧，只希望冤案平定之后……他能够原谅我吧。”
“但愿如此。”
走在回靖王府的路上，萧景琰升起了一个念头。思索再三，他决定付诸于行动。
过了两日，萧景琰听人报来说莅阳长公主离府进宫，就换了衣服，乘马往长公主府去。他此行当然不是为了见莅阳长公主，而是见住在府中的萧景睿。
“靖王殿下。”萧景睿行礼道。
“萧公子免礼。”
“靖王殿下请坐吧。”引人落座，萧景睿又命了人看茶方才坐好。纵是旧年一起游玩的好友，但成年后身份的隔阂还是不免让人有些生疏。他不解萧景琰前来是为了何事，况且看起来还像趁着莅阳长公主不在府中的时候。
“萧公子，我此来时间紧急，只有一事想与你说明。”萧景琰开门见山。
“靖王殿下请讲。”
“苏先生就是林殊。”没有一句冗余的话语，萧景琰把真相一下展露在萧景睿的面前，“他告诉我，你过些日子要去南楚。他不让我告诉你他的身份，这是我私自做出的决定，望你不要与别人说起。”
“什么？”萧景睿张着嘴怔住了，“林、林殊哥哥？”
“是的。景睿，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所言俱是实话。我只是不想让你在临去南楚前……还对他怀有怨恨。”
萧景睿沉默了。怨恨？是，他的确有。可再细想，那又不是怨恨。若他不知梅长苏便是林殊，他可能还觉得这是因为梅长苏有更重要的事情而舍了他，虽没有顾及到二人间的交情，却也不能强求。梅长苏没有责任一定要选择他，没有责任要为了他放弃要完成的事务。然而在萧景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世界变了。他在起初的片刻之间不敢相信，但以萧景琰的为人，又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定然不会说谎。他感到一阵迷茫，在遮眼的迷雾之后隐约又看见了当年林家少帅的身影。
“他竟然还活着？”这句话出口，萧景睿便觉得恍若隔世。虽说当时他还年少，但林殊的逝去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打击。纵然所有人都说林家是逆犯，可在萧景睿的心中，他仍然不愿意相信众人口中的所谓事实。待岁月流逝，渐渐成长起来的少年心底始终埋藏着对于曾经逆案的疑问。而这多年来无处寻找答案的疑问，随着萧景琰的话语而有了一丝真正谜底的光亮。
“是的。”萧景琰轻声道，“他还活着。”
萧景睿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循着自禁锢谜底的坚实外壳裂缝上透入的微光，他隐约看到了逆案背后的掩埋的旧事。可他仍看不见，对于四月十二日当晚发生的一切，怎么才能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萧景琰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似在等待解答他将要提出的问题。
“可……这与他那日……”他想问很多，终只是这寥寥几字。那夜他见识到了谢玉的心狠手辣，却并无法猜测那与旧案间又有何纠葛。
“谢侯他……”想到面前的青年毕竟以谢玉为父亲那么多年，萧景琰仍有一丝犹豫。但既然真相总有被揭开的一天，萧景睿迟早要面对现实，那此时把话挑明，许是对今后的计划还有所裨益，“与当年旧案的纠缠怕是三两句话难以解释清楚的。此事追查下去，我也不知道究竟会牵出什么惊天真相。如今此事一出，我知道你一时无法坦然接受，但至少……日后不会株连到你。”
有那么一刹那，萧景睿想起昔时岁月，忍不住想问梅长苏为什么要把血淋淋的真相那样残酷地掀开给他看。可在下一刻，这质问就已然消弭，换作一阵自心底涌上的酸楚。他理解了林殊，理解了梅长苏，也理解了萧景琰在此刻前来的苦心。纷繁感情消退之后，他忽注意到，萧景琰所谓“株连”一事。
“靖王殿下与苏兄……不，林殊哥哥的好意，景睿心领了。”青年人浅笑道，“但若说株连，谢侯有罪，则罪一人耳。母亲何辜？未参与谋事的谢氏族人何辜？赤焰一案，七万赤焰军葬身梅岭，金陵城更是血流成河。那时在下虽年幼，当时惨状却也有所耳闻。这二十五年来随卓家爹娘行走江湖，也见了诸多报冤之人，最后多落得个伤人伤己，冤冤相报的下场。父债子偿，代代不休。”说到此处，萧景睿突然起身，走到萧景琰面前，“既然殿下和……和林殊哥哥矢志雪冤，景睿请求殿下，莫要再牵扯出又一场纠缠不休的冤案来。”话毕，他倒身下拜。
萧景琰听着叙说，很快就理解了萧景睿的意思。他连忙起身将萧景睿扶起，道：“景睿，你所说的确实不失为上策，只不过历朝历代皆行连坐，非一时半会能改换。”见人眼神略略黯淡，他立刻补充道，“但你放心，到那时我定会尽我所能，尽量不株连他人。何况医者仁心，我又怎么舍得见到无辜之人惨遭屠戮呢……”
“谢殿下。”
知萧景睿行事一向谨慎，萧景琰便只是又叮嘱了一句：“此次我本是私下前来，他的身份还没有更多人知晓。你也莫要告诉别人，连莅阳长公主都不可以。此事一切交与小殊谋划，莫乱了他的布局。”
“当然，我会守口如瓶。”萧景睿应允道。
梅长苏立于山坡之上，望着萧景睿与言豫津告别。他强压心口无奈，心中已算好了过一会见到萧景睿要说什么。萧景琰已劝导了他许多次，但他自己清楚，若无萧景睿的话语，他所怀的这份内疚就无法打消。
可他又能怎么办？
忽然，梅长苏的目光发现萧景睿正在朝凉亭走来。
“苏先生。”萧景睿与梅长苏在凉亭中见面，“你此来……”
“景睿，我很抱歉。”见萧景睿沉吟，梅长苏以为是萧景睿觉得他此来出乎了他的预料，才感犹疑所致，就主动发话。
“不，你不必道歉……”萧景睿的声音听上去略略飘忽不定，“我母亲的过往不是由你而起，我的出生不是被你所安排，谢侯的不义之举更是他亲自所为，不是因你怂恿策划。”
梅长苏静静地听着面前的年轻人平静地道出这一切，心头更是疼了几分。他望着那双眼，在眼中竟还依稀读到了十余年前的影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萧景睿深吸一口气，才把下半句道出，“因为你是林殊哥哥。”
梅长苏僵立在原地，许久不知如何回应。山坡上的黎纲，山坡下的言豫津和宇文念看着凉亭里对视无言的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留下城外的大风吹起衣摆，发出些猎猎的声响。
—待续—
相当严重的炸字数xx
不过一章把该跑的跑完了，估计下面就能进卫峥案剧情啦~
中间那段完全是下午和云舒聊天时，云舒和我谈起司法改革（xx）然后说到了连坐问题，我就给补了进去——直接下场是四千三炸上了四千六【。】
不过几章没有爆医学术语啦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