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七绝错（二十九、愿度浮生千岁少）
*萧景琰智商300+系列
*结局篇第二发，最后一发在今日18:00
*本文基本走剧设
上文 二十八、眉间故事若尘烟
二十九、愿度浮生千岁少
萧景琰无数次回想他推断的内容，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他得到的最终答案。所有疲惫与倦意都似消失在了九霄云外，纵使到了深夜也没有袭击他。但只有入眠才能进入下一个世界，纵然再清醒，他也必须强行逼迫自己入眠。萧景琰明白，留给他睡眠的时间不多，想必明日将会非常疲倦。
但萧景琰不在乎。
他再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在乎的。
所要完成的只有一件事。
辗转反侧约莫有一刻钟，萧景琰终于坠入了浅眠。
如他所想，醒来后眼前依旧是浓重的夜色。隐隐中有直觉在告诉他，这就是他需要到达的那一天。意识立刻清醒，顾不得多想，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出城。连梳洗的时间都没有留下，萧景琰更衣后胡乱将头发拢起就出了门。四更的打更声响彻夜空之中，与之前的夜晚毫无二致。
列战英今日在巡查守卫，四更天还未休息，忽见得萧景琰从寝殿出来就往马厩飞奔而去。他不知所以地在后面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萧景琰听到列战英的声音暂时停下了脚步。二人距离几丈远，在深夜的静谧之内呼唤声清晰可辨。
“战英，现在是什么日子？”
被萧景琰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列战英愣在了原地。还未回应，萧景琰就迈开了脚步继续朝着马厩奔去。
“今日……”身后列战英的回答不重要，萧景琰甚至都没有听清后半句说了什么就已经跑远。上一次半夜醒来，他曾经出了寝殿，没有看到列战英。虽然他记不清楚应该是什么日子轮到列战英巡查，但可以肯定，时间已经有了变动。
是他所愿的那一天吗？
“是”的直觉愈发强烈。萧景琰在诡局中之前从未有过如此明确的直觉在指引他前行。
他飞身上马，叫开东宫大门，向着金陵城外打马驰骋而去。
可是随之而来了一个问题：该出哪个门？
不管出哪个门，都有可能寻得卫峥，也有可能寻不得卫峥。萧景琰所知道的线索仅限于此，再多一分一毫都无从探寻。
那就只能随便出一个门。
萧景琰别无选择。既然确信，那就无论在这里轮回多少次，都必须要找到卫峥，截下冰续草。既然规则是不成功就会回退，那他就已经做好了回退一次、五次，甚至十次二十次的准备。
再多的轮回他都可以承受。当轮回的痛苦是为了有朝一日再次重逢于这人世间，便算不上什么痛苦。
偌大的金陵城中响彻马蹄声。萧景琰毕竟是太子之身，纵有宵禁，巡夜人也无权阻拦。飞驰过纵横交错的街道，萧景琰向金陵的北门进发。既然是毒泽绝域，萧景琰想若不是在多瘴气的岭南，就是在北境这般极寒之地。虽也有可能绕路其它官道，但南北或许成功的几率要更大一些。
萧景琰持太子玉牌叫开了金陵北门。城外夜色茫茫，一眼望去，月光之下的金陵北郊如在沉睡，没有给他一点可能的线索。
这景象让他彻底没了主意。在门口勒马停步，环顾四周，并无一人能给予他哪怕是一点微小的提示。萧景琰转念一想，从一开始这一天的存在就是靠他整理了之前所有在诡局中的过往经历而得出的结论，不会像前些天之中总会有人去提示他这一天接下来需要做什么。既然没有了提示，所有的一切就只能像之前那样靠自己来推测。若是无从推测，就只能猜测。他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城中，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搜索城郊。但纵是一日不成，对于身陷诡局的萧景琰来说还有下一次，再下一次。只要到达这一天，就算把金陵城郊每一寸土地都搜寻遍，也定会有达成目的之时。
心意至此，萧景琰顺着向北的官道打马而去。
夜间行军，在萧景琰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之中并不少见。然而如此时一般孤身一人四处探寻，却是绝无仅有。目光在皎皎月色中扫过他能收入眼中的每一丝景色，生怕漏掉了任何一点可能指引如何找到卫峥的线索。
沿官道行了约有十里路程，两边的树林愈发茂密。萧景琰自认为已经非常仔细的在寻找，可是任何迹象都没有发现。
他不禁有些失望。明知道仅此一次就能成功的几率太过渺茫，可是想到今后要经历不知多少次这样无边无际的寻觅，才有可能寻回梅长苏，心中还是泛出一丝悲伤。
视线中忽然闪过一点隐约的灯火。
萧景琰自是不会放过这微弱的亮光。虽月光明亮，然灯火更如破开黎明的第一缕微光般直透入他的眼帘。他径直向灯火处行去，靠近些发现是一堆篝火。篝火边上有一个人影，似乎是因为发现了他而匆忙起身。
“卫峥！”眼中没有确认那人是谁，萧景琰直接脱口叫出了卫峥之名。那人听到了声音愣了一下，站在了原地。萧景琰驾马到了篝火前，翻身下马，面前之人果然是卫峥。
“太子……殿下？”在四更天之时见到连长发都未梳理整齐的萧景琰，话语中有着些许迟疑。
“把冰续草给我。”萧景琰直接伸出手，“交出来。”
卫峥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殿下是怎么知道冰续草的？”
“暂时没空解释，以后你会知道为什么。如果你想让你的少帅活下来，那就现在把冰续草交给我。”
“让少帅……活下来？”本是为了救梅长苏而寻来冰续草，可如今萧景琰的一句话，却让卫峥迷惑了。
萧景琰轻叹一声：“你用冰续草救不了他的命，只会让他去送死。这内中缘由我当下还无法一一向你道来，但是卫峥，如果你相信我，相信我这个大梁的太子，那就不要让冰续草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要出现在蔺晨面前。”
听到萧景琰以其太子的身份起誓，卫峥沉默了。
篝火渐渐暗淡下去。树林之中，月光透过树叶交迭而成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织出的斑驳光影随着篝火暗淡而愈加明朗。
萧景琰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等着卫峥给予他回答。
他的手心，触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借着白色的光芒，他看到那是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盘着一株绿色的植物。
“这是冰续草。”卫峥把装着冰续草的瓶子交到了萧景琰手里，收回了手，凝视着萧景琰。
“你相信我？”萧景琰握紧瓶子，问道。
“是。”卫峥颔首，“太子殿下对少帅的心意，末将怎会不知？既是为了少帅性命，殿下定是有所考虑。末将愿意相信殿下。”
“好。白日你回到苏宅，千万不可说你找到了冰续草，更不要说我来找过你。我自有安排，你且放心。”
别了卫峥，萧景琰没有立即回城，而是继续向西北方向去。那一个小小的瓶子在萧景琰胸口硌得他生疼，甚至痛彻心扉。
离长江的距离所剩无几。萧景琰策马飞驰，江水日夜不息的奔流声在深夜的寂静之中直传入他的耳中。水声随着他的前行愈发清晰，水波纹映出的破碎月影也进入了他的眼帘。萧景琰把马拴在离江岸还有数丈之遥的树上。他从怀中摸出瓶子，如捧着至高无上的珍宝，一步步向长江走去。
很快，长江就已呈现在他的面前。自古而来从未有一刻停息的江水不会被萧景琰的到来而被扰动分毫，他只是古往今来千万过客中的一人。但对于萧景琰来说，少了白日的阳光与人流，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如此真切的接近这条横亘于大梁山河东西的大江。
此刻前来，他却没有丝毫欣赏夜色下长江的心思。
手指触到瓶塞，萧景琰将它拔开了，瓶中所装的冰续草闪着晶莹的光芒。
“天地之大，你我来日方长。”
萧景琰低声念着在琅琊山时梅长苏对他说的话，将瓶子连着里面的冰续草一起抛入了长江之中。水瞬间吞没了它，下一刻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再有一刻耽搁，萧景琰迅速上马回城。守门人不知太子殿下夤夜出城有何事务，但也无法多问。从来时路回了东宫，天色未明。
回到寝殿之中，萧景琰却没有丝毫的乏力之感。
坐在榻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萧景琰甚至都难以置信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卫峥，轻易的让他觉得这个选择或许是错误的。
但这样的念头仅仅持续了一刹那。
萧景琰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确的。这是他可以得到的唯一答案，拨开诡局给出的重重谜团后剩下的唯一答案。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耳边传来奇异的轻响，如水声又如风声。那声响辨不清远近，好似笼罩在耳边，又好似远在苍穹之中。响声持续了没多久便消失了，重留下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的寂静。萧景琰想，这恐怕是因为刚才太累而出现的幻觉。他不在意这响声，只是在意，当这一日过后，他会看见什么。
对于他来说，诡局还剩下不到十二个时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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