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如果明天如期而至（二）
*硬科幻。
*设定来源：世界观魔改自《明日方舟》的源石病设定，但魔改程度较高，基本上是用源石病的思路重新做了一个世界观。
上文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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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和年轻的研究员初次见面，请他留下来吃午饭，对于梅长苏来说也仅仅是突发奇想。至于原因，也许是酷暑的炎热，也许是他看对方拘谨的模样，也许是他对这座城中所有人的怜悯。
他和萧景琰互换了联系方式，两点半的时候送了人离开。
梅长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三天后，他在家附近的餐馆又一次遇到了萧景琰。
餐馆是附近人家开的，不大，但好在冷气供应充足。梅长苏办事回来，懒得回家做饭，就想去周围吃个午饭。他想起餐馆的面点还不错，就打算去吃碗面条然后回家。
路过餐馆的落地窗，梅长苏本想观察一下餐馆里的人多不多，却在落地窗边的长条桌旁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研究员，中午好。”
萧景琰正埋头吃他的盖饭，一抬头看见梅长苏，愣了一下：“你也来吃午饭？”
此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他说了一句废话。餐馆里人不算很多，他的身边还有座位，于是招呼道：“在这坐吧。”
梅长苏端着托盘在萧景琰的左侧坐下来，从筷套中取出筷子。他发觉萧景琰的视线在往他这边看，就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注意你的病灶，感觉好像又有一点变化。这几天发作了吗？”
“啊，前天晚上发作了一次，不太重。”梅长苏不想专门去回忆他刚刚入睡就再次醒来的经历，“应该是快成熟了，现在比你当时来的时候更明显了点。”
“成熟时你要是实在难受，随时可以叫我。”
“要是半夜呢？”
“半夜也行，而且我家就在后面一个街区，过来很方便。”萧景琰说着说着低落了下去，“不过我明白，很多人都不愿意找我们。”
“要是半夜也没问题，那我到时候会找你的。”
“真的吗？”萧景琰露出欣喜的神情。
“你怎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梅长苏觉得有意思，就问了一句。
“是……”萧景琰看看周围，发现餐馆里人还是太多了，不便说太多话，就小声说，“吃完饭，我们换个地方聊可以吗？”
“去我家？”梅长苏想这里离自己家不远，到家里聊还挺合适。
“总是去打扰你也不好，去对面的茶馆，我请你喝茶吧。”
萧景琰的饭已经见底了，但为了等梅长苏，他又专门去买了一份小食，一边吃一边等。吃完午饭，两个人走出餐馆，往路对面去。
梅长苏知道家的附近有茶馆，但只进来过一次。他不太喜欢一个人到茶馆这种地方来，宁愿留在家里。不过今日，既然萧景琰说了要请他喝茶，他也觉得来一趟没什么不好的。
“你喝什么茶？”萧景琰问。
“我无所谓，看起来你好像经常来？既然你请客，那就听你的推荐。”
“行。”
萧景琰点了壶当季的花茶，等茶上来的时候，萧景琰说：“那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吧。”
“好。刚才是我问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开心是吗？”
“是的。”萧景琰点点头，“许多感染者都对我们抱有严重的不信任心态，甚至是敌视。带我的前辈跟我说过这一点，我虽然有所准备，但直面感染者时，还是会感到恐惧——对不起，我直接这么说‘感染者’，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没事，我心态比较好。”梅长苏笑了笑，“你继续说，我没关系。”
“……区块工作肯定不能让完全的新人来做，但我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面对感染者，所以做好了会被敌视的心理准备。”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梅长苏问道，“既然你知道我们有可能对你出言不逊，那你完全可以例行公事，根本不必有进一步的关心。反正我们的死活与你也没有直接的关联，你只要完成规定的工作就行了，为什么刚才在餐馆，你还专门注意了我右手上的病灶？”
“因为……”萧景琰想了想，好像找不到太合适的语言来描述，“我觉得，虽然你们不幸感染，但总归你我都是人类，还是应该有同理心……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我……”
服务员端来的茶给想不出词句的萧景琰解了围，他赶紧放下话头，倒了两杯茶出来，递给梅长苏一杯。
“我懂你的意思。”
“而且你请我在家里避暑，我就觉得，还是有一些感染者对我们没有那么仇视的，所以我也算故意关注你吧。”
“别人怎样我不知道，我只是认为，你们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没必要对我们的命运负责。”梅长苏本来想喝口茶，发现茶还略烫，就放下了茶杯，“而且在成熟期的时候找你们，也是感染者的权利之一。”
“话是这么说，我听前辈讲，极少有人会专门来找。”
“他们不想让非‘同类’看到成熟期病灶发作时的痛苦表现。”梅长苏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如果是以前的研究员，我也不会找的，宁愿自己一个人咬牙扛过去。”
“你……有别的成熟病灶？”
“有啊，不过都被衣服挡着，手上这个还是穿短袖才会露出来的位置。”
“那你以前？”
“最开始找过一次，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找了。他们又不像你，还能把我们当正常人一样看待。”
萧景琰一时语塞，低头喝茶。
“之前三四次几乎都是晚上发作，所以这次也有可能。到时候夜里打你电话，你不能不接啊。”
“放心，我肯定接。”
之后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鉴于萧景琰新来这座城市，梅长苏还给他介绍了一下城中的商圈和一些别的设施。
“冒昧问一句，你来这里几年了？”
“今年是第五年。”
萧景琰见梅长苏说出这句话时很自然，丝毫没有犹豫或是悲哀的神情，像是在外面正常人的世界中一样。可他却悲从中来，他看过梅长苏的资料，比他还小两岁，却要在这样的城市里面活一辈子，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是他想看到的是什么呢？签保密协议和所谓的“生死状”时他也做好了这一辈子都留在这里的准备，可至少这是他自己的意愿，没有人逼着他来，也没有人逼着他非要做这份工作。他和那些因为感染而被强制送到此处的感染者有着天壤之别，这是生活在这座城市中两类人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怎么了吗？”梅长苏看他沉默，问道。
“没关系，就是忽然想到了别的事。”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梅长苏感慨。这句话不像是说给萧景琰的，而更像是自言自语。
“毕竟这里的人，都有些特别之处。”
出了茶馆，二人各自离去。
梅长苏觉得萧景琰此人和他之前遇到的区块负责研究员、或是在“医院”里遇到的大部分人不太一样。有那么一小部分拥有和萧景琰类似的心思，但相当多的人仅仅是完成工作，把感染者当做他们工作的某种“对象”，并不和正常人一样看待。梅长苏认为自己大概能够理解，用自己曾经见过外部世界的那一部分灵魂。他庆幸自己起码拥有这样的灵魂，而并非单纯接受命运的安排。
但过去发生的一切，总让他感到，宿命真的存在。
他在这座城市里有朋友，但大多无法超越点头之交。有那么一两位感染者可以时不时说几句话，时不时出来一起走走，但也就限于此了。萧景琰的到来倒是让他感觉有那么一点奇特，或许这是他新的朋友，也说不定。
右臂又开始隐痛。梅长苏摸了摸病灶，感觉他的左手离方尖石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似乎那块石头随时都会穿破皮肤而出。但这只是他的感觉而已，方尖石并非像利器一样直接穿出来，而是伴随着和人体组织的同化过程。曾经有人试过强行剥离方尖石上方的组织，但那样无法形成方尖石与皮肤的平滑过渡，而像是人为镶入了方尖石，周围都是因为方尖石的存在而难以愈合的创口，最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彻底修复完成。
按照萧景琰的估计，还有一周左右这块方尖石就会成熟。梅长苏决定绕个路去趟医院，把紧急用药先预备上。
医院和“医院”并非是一处场所。前者是真正的医院，不仅治疗感染者在感染进程中并发的各类症状，也治疗其它疾病。而“医院”是“方尖石能源与症候群研究院”的俗称，是萧景琰这类人供职之处。
“你这个病灶时间快了，到时候一定要尽快联系你们区块的研究员，或者想办法来医院进行缓和治疗。没有专业处理，方尖石的成熟容易留下后遗症。”医生把这句说了无数遍的话又向他重复了一次。
“我明白，谢谢您。”
梅长苏交过钱，取了药，把药盒装在随身包里，离开了医院。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