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裂帛（三十九、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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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 三十八、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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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信物
回到梅府，梅长苏故意说自己还有些事，先转去了书房，让萧景琰先去休息。
萧景琰回到正房，又产生了怀疑。他想自己该去找梅长苏问问，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身份。纵然相处了这么久，从梅长苏的表现和行为来看，这话并不像是作假，但他仍然持有一丝警戒。
然而再想想，如果梅长苏作假，于他自己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吗？本来这就是魏的地盘，伪装这种身份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何况梅长苏所做的还是包庇敌国之人，要说是些平民也就罢了，偏偏那医馆里藏身的都是军旅之人，这么做对梅长苏来说无疑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他决定相信梅长苏，但是他还是想知道，梅长苏手里有没有来自于故国的信物。
梅长苏去书房是找一样东西的。他路上想到萧景琰可能会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什，因此让萧景琰先去正房，一来是自己先来找那份凭证，二来也是让萧景琰缓和片刻，好接受这个事实。
他离开书房的时候在廊下遇见了萧景琰。二人一打照面，萧景琰率先开口道：“长苏，我有一事想问。”
“你是想问这个吗？”梅长苏把手里的木匣递给萧景琰。
“我……”萧景琰不明所以，“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凭据，可以证明先祖是梁人。”说到这他怕梅长苏误会，赶紧补充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毕竟还有点疑虑，因此才来问的。”
“我想到了，你不完全相信也正常。”梅长苏眼神示意萧景琰打开匣子，“你要的凭据在里面。”
匣子的锁已经开启了，萧景琰将盖子打开，拿出来的是一份路引。他展开路引，的确就是他之前所见过的、梁国的式样。但他再定睛一看，却又有了新的疑惑。
“这姓名……”他见上面写的姓名并不姓梅，而是姓林。这分明是一份外姓的路引，又为什么会在梅长苏手里？
“路引上是我的高祖。”梅长苏回答道，“当时两国本就战乱频发，高祖是行脚商人，在边关做些生意，后因一次梁国战败，割让边关城池，因此居所强行被划归魏地。高祖无可奈何，索性定居在魏，怕惹上麻烦而改了姓名。这份路引一直传到我手里，只是我至今还未娶妻生子，也不知道这路引该传给谁去。”
“难道长苏就没有动心之人吗？”
“想想还真是没有。倒是也有些来我这里提亲的，可我也不想坑害了那些良善女子。况且我家当年出过些变故，便更是无心了。”梅长苏显得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当年父亲交与我时曾说过，无论身在哪一国，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便好。几十年来战事不断，我们也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如今我入朝为官还是幸得提携，但说到底不过是谋生。”
萧景琰捕捉到了梅长苏话中的意思，连忙合上匣子交还给梅长苏：“原是这样，快把路引收起来吧。”
梅长苏没有多说，先把匣子收回了书房，再出来时发现萧景琰坐在院子里。
“怎么坐在这？不回去吗？”
“外面有风，舒服些。”
“我陪你坐一会。”
萧景琰见过旧部之后许多日没有出去过，梅长苏心知是萧景琰又有了心事，没多问，打算是让他自行先排解，真有了什么问题，一定会来问他。而他依旧每日往返于官衙和梅府之间，处理些朝中的纷繁琐事。
这日梅长苏在半路又见到了甄平。想起上次在外面遇见还是因为楚州叛乱，梅长苏顿时觉得，恐怕是他要找的人来了。本是说好了早些回府，可既然是他的手下得了消息，他还是尽快往粥铺去的好。半路上他觉得怕是要让萧景琰多等一两个时辰，就盘算着让粥铺的人给他拿些什么糕点回去。
天气逐渐炎热，梅长苏一进粥铺楼上的房间，就看见里面备了绿豆汤，而黎纲甄平都在等他。
“找到了？”
“是的，七殿下的副将明日就能进京。路上已经派弟兄打点好了，畅通无阻。”黎纲看梅长苏好像没注意到绿豆汤的样子，又道，“大人，这可是新煮好的绿豆汤，甄平出去之前就晾下的，现在正好凉了，赶紧喝了解暑。”
“你倒是关心绿豆汤。”梅长苏把汤碗挪过来喝了一口。
“据报信的弟兄说，那位将军藏得很深，而且刚开始根本不相信我们，费了许多口舌也说不清楚。”黎纲接着说道，“还好有巡防营的人随我们去，正好和将军认识，劝说了许久，他这才愿意随我们来。”
“也正常，他肯定比别人戒心更强。”梅长苏发觉这绿豆汤不错，于是继续喝，“对了，那位将军真名是什么？”
“据他自己说，姓列，名战英。”
“好，我知道了。”
“医馆那边我早间去了一趟，已经给他专门拾掇了一处房间，和时大夫也都交代好了。”甄平道。
“行，明日午前还是午后能到？如果到得早，我带七殿下去一趟医馆看看。”
“按照护送的弟兄说是午前能到。”
“要是他们都拾掇好了，安顿下来也不费什么事。我午后从官衙回来再去吧。对了，你们今日做什么糕点没？给我带点回去。”
“大人府上有什么做不出的吃食，要来这里寻？”黎纲笑着问他，“这可就是每天售卖的那些，没有多少精致的玩意儿。”
“我原本应了七殿下早些回去，这下绕了路，虽然是急事，但总归是应了他，不带点补偿回去不好。”
“大人可真是……”黎纲和甄平交换了一个眼神。
“真是什么？”梅长苏眯起眼，“你们两个说清楚？”
“不不不，没什么需要说清楚的，大人如此聪慧，肯定能明白。属下这就去拿糕点。”黎纲说完赶紧往门外溜。
“属下也去。”甄平跟着溜走了。
梅长苏斜眼看着两个人出门去，索性喝完了绿豆汤，坐在那儿等着。黎纲拎了糕点上来，梅长苏看了看还是热乎的，这才打道回府。一回去他就把吃的带到了正房，结果一进门发现萧景琰并不在里面。他记得近几日萧景琰总喜欢在院中坐着，估摸着今天也是如此，就去院里找他。
“长苏？”听到动静，萧景琰放下手里的书，起来迎他，“手里这是……？”
“给你带的。”梅长苏把糕点取出来，“昨晚和你说好了要早点回来，结果有急事要处理，这才晚了点，特意带糕点给你赔罪。”
“赔罪言重了。”萧景琰的关注点不在糕点上，虽然知道这话是梅长苏打趣他，但他生怕梅长苏所说的急事和梁国旧部有关，很可能对梅长苏不利，便话锋一转，“你说的急事，没关系吧？”
“没事，不用担心我。”梅长苏轻轻摇头，“但这事确实与你有关。”
萧景琰一下警觉起来：“什么事？”
“我刚才得知，我派去搜寻散落各地梁人的手下找到了你的副将，明日就能进京，安置在医馆里。”梅长苏像是在叙述一个很简单的事实那样，很轻松地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你们找到了……”萧景琰差点脱口而出列战英的名字，然而一闪念又觉得列战英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找到的是别人，“你能确认他就是吗？”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叫列战英，是这个人吗？”
萧景琰听到了旧日相熟的姓名，一时间竟恍了神。在最后的战役中他和列战英被冲散了，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的副将。事实上萧景琰一直以为列战英已经死了，以当时的战场情况来看，几乎很少有人能活着离开，或者就算是活着，也都像他这样，成为了俘虏。他刚才并不相信梅长苏说的就是列战英，直到梅长苏准确地说出了那三个他曾无比熟悉的字。
“是的，我以为他早就死了。”沉默了片刻，萧景琰颔首答道，“那时金陵城破，能活下来的已是寥寥无几，我也仅仅是苟且偷生。”
“我从手下那里得到消息时也觉得很惊讶，但我想这没有什么可以造假的。不过，是否真的是那个人，还需要你明日亲自去医馆见见他。”
“什么时候去？”
“明日午后，等我回来。你别一个人去了，那几条密道很不好走，稍有不慎就会走错。上次是有人领着你去，这次没人领着，你走外面大路去医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好，那我等你回来再一起去。”
“对了，糕点你赶紧吃，我专门叫他们给我带的，我没来得及尝，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要是不好吃你跟我说，我再找他们去。”
“没想到长苏的手下还管糕点？”
“管什么糕点，副业罢了。”梅长苏微微耸肩，“你打算是在院子里吃，还是拎回去？”
“在外面吃得就着风，怕是会呛着，还是回房去吧。”
—待续—
我本来只是从景琰角度提了个问题“长苏有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结果我直接把整个背景逻辑重理了……
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