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裂帛（三十五、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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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 三十四、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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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反乱
民间俗语一直说“二八月，乱穿衣”，二月中旬虽然隔三差五就倒春寒，然而冬天终究过去了。
蔺晨来梅长苏府上住着就带没什么行李，准备走的时候也就打包了些这段日子到处买的小玩意儿，还有自己的衣服之类物件，没多少东西要带。临走时梅长苏和萧景琰到门口送他，蔺晨走到门外，笑嘻嘻地回头道：“要还有事尽管找我，随叫随到。”
“得了吧，你赶紧回去看看门派里怎么样，没拆了就算不错。”
“行，那就送到这吧，我现在就回。”蔺晨没多说，和二人又道了别，就走了。这会刚过晌午，萧景琰想出去走动走动，可他又不好跟梅长苏提，只得回了府里，找些闲事做。
蔺晨前脚刚走没几天，梅长苏后脚就得了些消息。他和往常一样从官衙出来，没打算去集市，直接走了最近的道往府邸去。没料到半途甄平突然从他面前的一条小巷走出来，和他打了个照面，没说话就继续走了。梅长苏猜到应是有情况找他，便找了路往粥铺那边拐。果不其然，一到粥铺上了楼，就看黎纲在等着他。
“什么情况？”梅长苏坐下来，径直问道。
“据我们的探子回报，两日前楚州及其周边发生叛乱，应是梁之旧人所为。”黎纲回道，“目前官军已出动兵力镇压叛乱，叛军首领在逃，身份不明。”
“你们的消息竟然比我这还快，我一个兵部侍郎还不知道，你这就已经都说了。”梅长苏笑道。
“那还不是大人布置有方。”黎纲答道，“况且此事十之八九是梁国人所做，而大人也清楚，楚州一带之前并没有发现多少梁人，并且楚州离金陵仅四百里有余，一直怀疑有梁人隐于山野，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如果猜测属实，这位叛军首领很可能是军中之人。”梅长苏啜了一口桌上为他备的茶，“黎纲，楚州一带的兄弟人数够吗？”
“大人是想……”
“没想派人帮助叛军，现在官军都出动了，我们能做的只是去搜寻残余的梁人，尤其是那位首领，查验身份后若能确定是梁人，就把他带到京城来安置。我问你人数够不够，是怕找不到人，反倒被官军捷足先登。”
“人数倒是不成问题，只是带到京城……会不会太危险了？”
“之前我们找来的那些人，有一部分不也成功混进京城了？”梅长苏反问道，“敢于起事，应当不是寻常百姓，不属军中也定有些地位。你们把他带进来，还安置在老地方就行。”
“是，属下遵命。”
“还有，拿纸笔来，我要写个信给蔺晨。”
梅长苏得到楚州叛乱的消息后翌日正是朝会，朝上此事还没传到京城，倒是下朝后回到兵部衙门没多久，楚州的传书就到了。由于梅长苏前一日已经知道此事，倒不觉惊讶，只是装出一副略有些讶异与愤怒的神情。
“这群梁人有这么大能耐？”钟晓生把看完的传书往面前的桌上一扔，“梅侍郎，麻烦你进宫一趟，将此事禀报圣上。”
“楚州方面，钟尚书认为是否需要增兵援助？”
“他们又没说要求援，就这点小事，要解决不掉，州府的兵算是白养了。”钟晓生耸耸肩，“但毕竟是梁人作乱，还是尽早上达天听为好。”
梅长苏到了宫门，传令的内侍进去禀报皇帝，他便在外面等着。这次也不知蔺晨能不能查出他想查的事，但据他看来，这位叛军首领定非常人。他正在那凭空揣测，内侍就回来了，请他去御书房面圣。
到了御书房，梅长苏叩拜行礼后，魏帝见是他来，吩咐内侍赐座与他。直至梅长苏落座，魏帝才问道：“梅卿此时前来，有什么要紧事要与朕说？”
“陛下，兵部方才得到楚州来报，道是有梁人叛乱，当地已有官军镇压，故此叛军未成气候。”梅长苏道。
“楚州？”魏帝想了想，“他们竟然还能组织起叛军？”
“回陛下，梁国已灭多时，纵然能有反乱者，也不过是些散兵游勇。于他们来说，大抵是思念故国，不甘如此罢了。”
“依梅卿所言，这些人倒还算有些血性？”魏帝说这话时表情倒是没见丝毫愠色，梅长苏却还是惶恐起身，做出一副欲跪下请罪的姿态：“是微臣失言，请陛下恕罪。”
然而他刚站起身还未跪，就被阻止了：“梅卿不必慌张，朕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哪有半点怪罪你的意思？坐吧，朕还有事要问你。”
待梅长苏重新落座后，魏帝问道：“梅卿，依你看，此等叛军，是否背后有别人指使？”
“不像。”梅长苏答道，“楚州离梁国旧都并不远，战前布防便甚于他处，战后更是如此。于楚州起兵不是一个好主意，若是有人指使，这做法只会损了这些梁人士气，怎么谈进一步利用？”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但请陛下宽心，微臣会派人彻查此事，若真有人于暗中操纵，定然不会放过。”
这一来一回，等梅长苏回到府里已经比平日要晚了。萧景琰估摸着是兵部那边有事，就没多问，不过是如往常一般用餐而后休息。梅长苏心里惦着事，夜间总睡不着，却又担心被萧景琰发现，只得装作入睡，活生生熬到了四更天，没睡多久又得赶去衙门，眼下活生生多出两块不甚明显的青黑色。
“梅大人这是怎么了？”他属下的小吏给他送两本簿册来，看到他神色疲惫，一看就是昨夜几乎没睡，“这初春的当儿可要注意些，大人上个冬天就染了疾，开了春千万要小心。”
“我偶尔如此，不会长期这么做，你不必在意。”梅长苏接过小吏给他拿来的簿册，“冬天那会是宿疾复发，只是比往年严重些。你去吧，没别的事了。”
小吏告退后，梅长苏才反应过来那就是之前他生病时来探病的二人之一，在这官衙里没别人会注意到他的神情，就算真的有人关心，他一看就知那是假作姿态，说再多都不如小吏的一句话来的真诚。他定了定心，把缠绕了他一夜的那些事试图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可没多久，手头的事稍告一个段落，黎纲的话和昨日收到的传书内容又瞬间涌了上来。
他让蔺晨想办法派人打听的是叛军首领的姓名和旧时身份，因为他猜这人用的是假名，并且他的人暂时也只知道这些消息，更深入的还是让蔺晨那边协助他比较好。信已经送出去了，就不知是先知道此人身份，还是先直接把人带回来。
从此之后，这事数日都没了动静，无论是兵部这边还是梅长苏个人，除了蔺晨很快回信说已经在查，他自己的属下告诉他的都是还未寻得此人。他着急，也明白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急得来的事。更多的消息他也只知道楚州方圆五十里都找过了，搜寻的人得到了少许线索，却还是没凭着这点少得可怜的线索找到此人真实去向。再过了有十来天，梅长苏从楚州传来的文书得知官府还没抓到此人，说是怀疑已经去了别处，请求邻近诸州县协助缉拿。他更加确定这位叛军首领并非常人，可蔺晨的消息还没到，这让他愈发焦急。而且州府上奏的文书上面此人姓名也语焉不详，说是姓詹，却写不出名来。梅长苏确认这内中有蹊跷，于是离了衙门又去粥铺问情况，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
一进门，他还没说话，黎纲就把一封信呈递给他。
“人找到了？”梅长苏没直接拆信，问道。
“这是蔺掌门的信。大人莫要心急，我们找不到，官府肯定也找不到。”黎纲道，“蔺掌门的信是午前才送到的，本想晚些派弟兄送去大人府上，没想到倒是亲自来了。”
“我也是急糊涂了，没多想。”梅长苏开始动手拆信。蔺晨这次的来信很薄，就一张纸，上面写了寥寥数字，仅有此人姓名身份，再无他言。然而就这十数个墨笔写就的字，却让梅长苏大吃一惊。
看梅长苏拆信后脸色骤变，旁边的黎纲看不见信的内容，便问道：“蔺掌门这信……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什么不对。”梅长苏把信放回信封中，“黎纲，给我个火。”
“是。”黎纲立刻取来一支蜡烛，点燃放在梅长苏面前。
信件在烛火中燃成灰烬，梅长苏坐在桌前，视线低垂望着桌面，许久没说话。黎纲好奇那信内容，想问又不敢问，直到梅长苏长出了一口气，抬头对黎纲道：“叛军首领不仅是军中之人，还是七殿下身边的人。”
“什么？”黎纲一愣，“七殿下身边的人？”
“我看到蔺晨的书信也不太相信，但蔺晨身在江湖，他和他手下人查这些消息的能力非他人可比，以往也从未有错。”
“七殿下身边……会是谁？”
“他是七殿下的副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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