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沧海珠（六、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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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公子琰x南风馆头牌苏设定
*无直接mob情节，但有mob暗示
*其他提示请阅读第一章开头
上文 五、积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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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红烛泪
夜幕已降，梅长苏却没有点着案上放着的灯，而是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小烛台来，插上了一根红烛。萧景琰看那烛台上镌刻的花纹极为少见，他从前也只是在别国的贡品里面见过。而那花纹又已斑驳，本应明亮的色泽已显晦暗，却仍能看出它从前的珠光宝气。他不禁问道：“长苏，这烛台是你带来的？”他本想问句此物并非梁国之物，但想见若是这么问怕是触及梅长苏不想回答的往事，毕竟是贡品之流，恐怕旧年也有些地位才拿得到。
“嗯，是家父的友人所赠，我一直带在身边。”梅长苏答道，“虽然已经有了些年头，显得老旧了些。”
“原是这样。”萧景琰推想梅长苏既然如此爱重此物，想是世家大族或是有功之臣的子嗣，却不知因何沦落至此。再问下去想必梅长苏不愿回答，他就住了口，转而说道：“那长苏，不如我们早些就寝？”
“是早些行事才对吧？”梅长苏眉眼间含着笑，手越过窄窄的案几搭在萧景琰的手臂上，“今日可要长苏侍候公子沐浴？”
“还是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虽说已经来过数次，可萧景琰总还是不太想让梅长苏陪他同去。倒不是有什么嫌隙之心，初次来是不习惯，之后便是不想让梅长苏像对待别的恩客那样事事都依着他、侍候他。而他每次也不用倚墨、司琴二人都跟随着，只需一人取衣物便可。梅长苏明了萧景琰的心意，遣司琴随萧景琰去了浴堂，自己则换了衣物，上他平日里独自沐浴用的浴池去了。
“萧公子。”司琴随着萧景琰到了浴堂附近，见周围无人，怯怯地开了口。
“怎么了？”萧景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司琴。
“长苏少爷……承蒙公子照看了。”司琴嗫嚅着说道。
“此话怎讲？”萧景琰笑笑，微微俯下身来看着这个小巧玲珑的姑娘。
“少爷他……”司琴的脸上泛出绯红来，“见到公子您来……就会比平日里高兴许多……”
萧景琰心中一颤。纵是如此，他还是维持着他的笑颜，道：“那我以后也常来看他吧。这次出去时间长，让他等的有些久了。”
“多谢公子。”司琴的声音更加低落。
“这有什么好谢我的？”萧景琰不解。
司琴抬头看了萧景琰一眼瞬间又低下头去，她咬了咬嘴唇，迟疑了片刻，下定决心道：“奴婢和倚墨二人已经在御鹤馆伺候少爷两年了，几乎没有见过少爷有这么高兴的时候。所以……若是萧公子能常来，能看到少爷这么开心，我们也就……”
她最后几个字的声音低到萧景琰没有听清，但萧景琰明白司琴的意思。他颔首道：“我若是能来，一定会来的。”
萧景琰踏进准备好的热水中时，内心五味杂陈。他说不清他到底是怎么看梅长苏的，但他至少知道，他的目光，和那些普通的恩客不甚相同。方才司琴一席话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在梅长苏眼中亦是不同的。说到底，他仅是将与对待旁人相同、或是更深一些的善意施与梅长苏，然而梅长苏却以最大可能的真心来回应他。其实论及梅长苏究竟给予了他什么，算起来也并没有，花钱的是萧景琰，梅长苏不过是他用钱买下的商品。可见到他时比往日都要真诚的笑，就已是对于他的最高回报。
他忽然觉着，这样的笑容，大概有些沉重了。
摒弃了这些杂乱的念头，萧景琰沐浴完后回到梅长苏的房间，看梅长苏一如既往地已经等着他了。
“景琰，十数日不见，今夜想如何行事？”梅长苏挽上萧景琰的手臂，一转身靠在萧景琰的胸口，双唇近到几乎要触及面颊，“以前你总是小心翼翼，我怎么说你都不听。这次既然憋了这么久，不如尽兴而归。”
“单是我尽兴怎么可以？”萧景琰趁机揽住梅长苏的腰，“你也该尽兴才是。”
“那就看景琰能不能让我尽兴了。”梅长苏歪头轻啄了下萧景琰的耳垂。
“还不相信我？”萧景琰眨眨眼，“上次……”
“上次是上次……”梅长苏眉梢一挑，“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离榻边不过几步，萧景琰揽着梅长苏走过去，抱着人倒在榻上。他翻身骑跨在梅长苏身上，手摸向腰间的衣带。那衣带松散地系着，轻轻一拽就散开来，连带着衣襟向两侧敞开下寸许，露出了胸口到腰腹细细的一条线来。萧景琰的指尖顺着那条线划过，移到胸前时，稍一动作，半边的袍子就完全掉落到身侧。他刚想吻下去，视野之中却看到了梅长苏肌肤上的几处或青紫或泛红的印迹。他再掀开另一侧的衣襟，看见梅长苏的胸口还有腰际布满了这样的伤痕。这不是行事之时留下的少许几个，而是一眼望去，起码有十数个，间或夹杂着指印或者指甲掐出的伤来。
“这……怎么回事？”萧景琰立刻起身，坐到梅长苏的身边，“怎么这么多伤？”
“现在都不疼了，没事。”梅长苏拽了拽萧景琰的衣角，“不用顾及这些，继续吧。”
“不行。”萧景琰把梅长苏扶起来，手臂揽着肩让人靠在他身上，“伤成这样，你没有和妈妈说吗？”
“说了，但那人是花了大价钱的……”梅长苏避开萧景琰的眼神，“这几日接的客人也都不会在意这个。景琰，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就是看起来还不好，其实早就没感觉了。”
“他们不在意，可我在意。”萧景琰用另一只手把梅长苏的衣襟拉上，“今夜我陪着你就寝，不回去。”
“可是……”梅长苏着急地抬头望着萧景琰，“你是花了钱的，我怎么能……你若是这么担心，我就……”
“你别在我面前藏着。”萧景琰打断了梅长苏的话，“我是你选出来的，又不像那些人花上几倍的价钱来。我知道你想见我，就不必担心我花了钱又没有行事。我来这里又不是纯为了泄欲，能看到你，我心里也高兴。”
“然而我毕竟以此为生，你要是担心我，那反倒是我失格了。”梅长苏摇摇头，“景琰，别这样。”
“长苏，你还是把我和那些人一样看待吗？”
“并不！”梅长苏急忙辩解，“你是第一个能这么对我好的人……”
“那不就是了。”萧景琰把梅长苏往怀里搂得更紧些，“他们只把你当做高等的玩物，那自然什么都不会在意。我说过，总该有人对你好，所以别拒绝我来，就算是来陪你闲聊、陪你入睡，那也是我愿意的。”
梅长苏不动声色地擦了下眼角，装作是低头整理衣襟。萧景琰看梅长苏沉默不语，就问道：“要不我先把蜡烛熄了？当然，如果你想起来再喝茶也未尝不可，我和你一起就好。”
“我去吧。”梅长苏说着从萧景琰的怀里挣出来，将不远处烛台上插着的红烛吹灭，带出一股烛烟。
已过了朔日，却离望日还有些距离。烛火灭后，房中余下的除了窗外新月透来的细弱光芒，就只剩下火盆中炭火的红光。借着这些微光，梅长苏回到榻上，躺在萧景琰身边。
萧景琰的手寻到梅长苏的手，紧紧握住。他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又无人有倦意。各怀着心思，想说又不敢说出口。
“景琰，你很好奇，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吧？”梅长苏打破了被火盆烤出丝丝暖意空气中的寂静，“你想听吗？”
“你想说吗？不想说就不要强求了。”
“随意说说。”
“那我听你说。”
“我是十年前被卖到这里来的。”梅长苏第一句话刚说出来，萧景琰立刻意识到了十年这个时间的重要性。
“十年前的战争？”
“对，我家受到战乱波及，家人四散逃难，我是家里的幼子，父母那边情况危急，就把我交给了管家带着逃命。本想着用带出来的那点盘缠逃到皇城来，想办法求个生计，可是……”梅长苏的话音戛然而止。
“长苏，你别勉强自己。”
“没关系，我只是想回忆一下，我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被卖了多少银子。”梅长苏轻描淡写地说道，“可是我发现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那也无关紧要。当时我和管家身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留下的只有几本我不舍得卖也不值钱的书，还有那个烛台。管家看我长得算是清秀，就带我到了这里。我留下了自己的那些东西，却再也没见过他。”
萧景琰听梅长苏说得轻巧，心头却如巨石重压。忽然，他转身死命地抱紧梅长苏，伏在耳边道：“你不用把这些说给我听的，都过去太久了，何必再去想呢……”
“现在说说也没关系，我看你一直都想问我，索性就告诉你也无妨。”梅长苏仿若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淡然，“那时我才十二岁，所以我才说，但凡再年长几岁，我决不会来这里。”
“十二岁，十年了……”萧景琰念着这两个数字，“那我比你痴长三岁。”
“和我猜的差不多。”
黑暗中，他们无法分辨彼此的神情，却能感触身体的温度。梅长苏依在萧景琰的臂弯中，如同从前每一个他们在这里度过的夜。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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