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水恋

生老病死并不是全部，后面还有呢。

继续开启景琰的懵逼旅途……

日更挑战5/14

上文 四、死

五、怨憎会

　　噩梦将醒。

　　萧景琰确认他终于回到了普通的床榻上，自意识从醒来开始吊起来的心安下了。

　　重新回到了靖王府，他脑海里还是昨日猎宫一战的血与火。稍微清理了下杂乱的思绪，他忐忑不安今日会面对什么。

　　前几日过来养成的习惯，若是在府内，他定要检查一下各处的布置，看有哪里不对。

　　萧景琰发现衣服被他随手摆在床边。这不太像他的习惯。无论如何，穿戴整齐后，他根据之前几天在靖王府内发现的蹊跷开始检查。

　　密道被封死了，但是存在过的痕迹还在。

　　珍珠不见了。准确来说，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靖王府内似是在搬家一样，大部分必要的物什都消失了。他眼见书房的桌案上放着一道圣旨，想着内里定有玄机，便走去拿了起来。

　　“靖王殿下，时候不早了。”列战英隔着门道。

　　“知道了。”萧景琰虽对此话充满疑虑，但还是先回了一句稳住列战英。

　　什么时候不早了？

　　他对桌上随意摆放着圣旨一事即使有所困惑，也不及他今日见到的靖王府景象……不，不及他这些天来的经历对他造成的冲击大。环顾四周，只有此物也许能帮助他。

　　圣旨内必然有关于今日情形的内容。

　　他在打开之前，不会意识到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殿下？”列战英见萧景琰久久不出来，又试探地问了一声。

　　“稍等我片刻。”萧景琰看着面前展开的文字，不知该如何面对。

　　那上面写着这样的内容：

　　萧景琰率部私闯悬镜司，意图营救逆犯卫峥，虽未果，但卫峥为赤焰余孽，营救其人罪无可赦。念及其皇子身份，且旧日有功，将七珠亲王萧景琰贬为郡王，驻守北境边防，无旨意不得回京。

　　除去那些条条框框的套路话，所剩下的实际内容，就是这些了。

　　营救卫峥？

　　他确实曾经动过这样的心思。那日地道中，他与梅长苏争执，到后来抽剑断铃，任凭那人跪在他身后，也无法让他回心转意。他原以为自己看透了梅长苏，可却在靖王府的风雪之中，听得他第一次用梅长苏的声音喊出“萧景琰”三个字。

　　没有人会对他撕心裂肺的吼那样的话语，除了梅长苏。

　　他背对着梅长苏，站在这漫天飘扬的大雪里，想着十三年前梅岭之上的火焰究竟会是怎样的炽烈，想着赤焰军最后一战会是怎样的残酷，想着皇长兄在自绝之时又是怎样的心寒。

　　可他却被梅长苏的骂声拉回了现实。

　　你有何颜面到地下去见你的皇长兄？你又有何颜面去见林殊？！

　　想必，梅长苏在道出此言之时，定然是声声泣血，字字锥心。

　　故人已在面前，而不敢相认。一片丹心相托，又被他如此误会，梅长苏那时的痛，萧景琰过了很久才感受到。

　　“靖王殿下？”列战英在外面等得着急，又唤了一声。

　　萧景琰没有回应。

　　他又仔细阅读了一遍旨意，心想当时梅长苏和他说“玉石俱焚”，现在所见倒仅是贬谪，比当时说的要好得多。

　　那这么看来，靖王府内的各类杂物应已经被装车，才会消失不见。萧景琰收起手中的圣旨，打开房门。

　　列战英在外面等得焦躁不安，正在徘徊，看到萧景琰出来立即迎上去。“殿下，可以出发了？”

　　“嗯。”萧景琰应了一声，便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五天以来，在不同时间中醒来的萧景琰被这庞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几乎喘不过气。他需要时间，但时间不给他机会。一天一天如同游戏一般让他徘徊在看似过去但又不是过去的世界之中。

　　他看不出来如何打破这个局面。

　　除了刚离开大梁皇宫回到十九岁那一天，他见到了活着并大胜归来的林殊之外，后面的几天中，无论是那个少年将军林殊，还是后来的白衣谋士梅长苏，都再没有好好的在他身边出现过。

　　连今天，恐怕也是一样。

　　这是让我将那些有或者没有的苦痛都经历一次的意思吗？萧景琰想这样问。

　　可是他能问谁？

　　算到底，身边也不会再有更多一人理解他了。

　　但在这一次一次的变化之中，却还有机会见到那本已经于北境消逝之人。这是萧景琰在这近乎疯狂的生活之中所余留的一点期望。

　　命运把他在下一次白昼开场时放在何处，他无从得知。

　　命运……

　　他和梅长苏背负的命运，一直相互纠结，从未分开。

　　连梅长苏去后，都没有过。

　　无论是每一日的思念，还是这些日子来的重逢或永别。

　　萧景琰带着缠绕在一处的思绪上了马车。数驾马车组成的车队携带者靖王府内一切能带的事物向金陵城外行去。

　　在他所乘坐的车内，萧景琰看到了用锦缎包裹着的盒子。那盒子的大小，一定是装珍珠的盒子。

　　自他将迟到了十三年的珍珠还给梅长苏之后，无论是太子府还是大梁皇宫内，萧景琰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可如今，珍珠盒子的存在提醒他，这不是他曾活过三十余年的那个世界。

　　或者说，至少不是他将珍珠还给小殊之后的世界。

　　金陵城门近在眼前。车队顺着道路，向城外行去。

　　马车的摇晃让疲惫的萧景琰昏昏欲睡。他想到驿站休息还有他自觉双眼沉重，渐渐睁不开时，车队停下了。

　　“战英，前面怎么了？”他掀开帘子，问道。

　　“回殿下，苏先生在长亭中等候。”列战英手指向前方。

　　这个消息让萧景琰一下清醒过来。“苏先生？”

　　“正是。”

　　萧景琰走下马车，看到不远处的亭中，那披着大氅的身影背对着金陵城，似是在瞭望远方。

　　“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去和苏先生说几句话。”他对车队的众人说道。

　　“殿下，时间紧迫，不可久留，还请长话短说。”

　　“我知道。”萧景琰离开车队，往长亭快步走去。

　　梅长苏不知有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没有立即回身。萧景琰一直走到离梅长苏不足三尺之处，深施一礼。“苏先生。”

　　听闻此三字，梅长苏才转身。“不知靖王殿下到来，有失礼数，还请恕罪。”

　　“你我之间，还谈什么失礼。”萧景琰看着梅长苏定是因为此事而更憔悴几分的面容，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殿下此去……路途遥远，何日才能归还亦是未知。而苏某身在金陵，没有殿下相助，更不知能行何事。所幸只是贬谪，而不是诛灭，已是大幸。”梅长苏的语速极慢，一字一字都让萧景琰听得清清楚楚。

　　“北境与金陵相隔千里，虽可通书信，毕竟无法相见，无法相谈。还望殿下在北境之时日，能与苏某传书。苏某深知殿下戴罪前去，书信之中不可写一字重要之事，但苏某只要知晓殿下平安，便可安心度日，等候殿下重入金陵。”

　　萧景琰不敢相信，他竟然看见梅长苏在他面前几乎要落下泪来。没有加以掩饰，也没有躲闪，梅长苏只是迎着萧景琰的目光，继续叙说着。。

　　说是落泪，也只不过看见那双眼眸中微泛出星点泪光。

　　“只愿殿下归来之日，苏某还能在长亭之中，迎殿下回京。”

　　“苏先生……”萧景琰此时亦想不到多少合适的言语安抚梅长苏。“无需太久，少则数月，多则几年，我定会重返京城。只希望先生不要食言。”

　　“殿下也是，勿要食言。”梅长苏神色凝重。

　　任他们谁都知道，这仅是一句空言。

　　二人于亭中相对而立。金陵城此日无雨无雪，正是晴空万里，天高云淡的好天气。可北风却极为寒冷。梅长苏在风中站了这段时间，引得他寒疾发作，不由得低头咳嗽起来。萧景琰见状，立刻扶住梅长苏，只觉得这病弱的身体像是随时要消散一般。

　　人可以改变，但改变的如此之多，如此之惨烈，萧景琰平生所见，只有林殊一人。

　　他轻拍梅长苏的背，想是能让他好一些。

　　咳了数声，梅长苏慢慢缓过来，待气顺了些，他轻声道：“殿下见笑了。”

　　“苏先生身有宿疾，让先生在此处久等，倒是本王过意不去。”

　　萧景琰看见列战英在车队边看着他，想也不能在此处多作停留。

　　再多不舍，也需告辞。他将要向梅长苏道别之时，却想起了刚才在车上看到的一个物件。

　　那颗珍珠。

　　五日之前，身边没有珍珠。

　　来之后，却有了珍珠。

　　萧景琰猛然怀疑，当前他面临的事情，与珍珠或许有关。

　　若是在此处将珍珠赠与梅长苏，是否能跳离当前这不知所以的情况？

　　他决定尝试一次，只待明日得证。

　　“最后，还请劳烦苏先生来一下。”萧景琰道。

　　梅长苏跟着萧景琰走到车队边，萧景琰撩开车帘，从自己的马车内拿出盒子，双手交与梅长苏。

　　“殿下，此是何物？”梅长苏接过盒子，问道。

　　“自此一别，虽许这数月数年，但不知究竟何时能再度相见。此物还请苏先生收下，就当作……是亏欠苏先生的报偿吧。”

　　梅长苏将盒子拿在手上。“那苏某谢过殿下。”

　　“殿下。”列战英小声提醒道。

　　“苏先生，本王自此将赴北境，望先生多加保重。”萧景琰最后再朝梅长苏施一礼。

　　“殿下保重。”梅长苏亦还一礼。

　　萧景琰缓步登车，不再回首，而与车队一起，朝远方而去。

　　梅长苏手持本就该属于他的盒子与珍珠，目送着车队离开。

　　前一日经历过猎宫生死，对于此次醒来之后得知自己被贬谪，萧景琰反而淡然。

　　执意弃梅长苏的劝诫于不顾，纯以这一腔热血，以这铮铮铁骨去闯而犯下如此大事，就算如此，梅长苏却依旧一心付与他。

　　没有萧景琰在金陵，梅长苏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不外乎是几月几年的等待，连何时重逢都无法知晓的等待。

　　一别即是永别，亦不无可能。

　　梅长苏的孱弱之躯，却是他萧景琰最有力的臂膊与依靠。若自己真的一时冲动，对梅长苏放出狠话不说，还一心向明知不可能成功的结果而莽进，现在看到的结局恐怕已是最好的选择。

　　萧景琰不忍再一次看到梅长苏那样在诀别之时的眼神。那眼神直刺心扉，痛彻骨髓。

　　此去后，相会无期。

　　他只希望，刚才他做出的行动，能改变一些什么。

　　背后的金陵城，渐行渐远。

—待续—

下文 六、爱别离

继续坑琰琰中……

下一章有糖！大口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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